關於致病的外因其實還有些可以討論的地方,但那個部分會跟中醫的內因有些關係,因此我想先把主題移到中醫的內因來作探討。但是對於中醫內因這個層面,我所意會的仍然有限,只能盡可能去描述我現在所能認知到的部分了。
關於中醫的內因致病,即是所謂的情緒致病。而會造成生病的情緒有哪些呢?相信很多人會直覺反應出”生氣”是不好的情緒,因為常常看到大家在說”生氣會傷肝”。沒錯,在中醫的觀念裡”怒會傷肝”,因此”怒”這個情緒是一個會造成身體生病的情緒。那還有甚麼情緒是會傷害身體的嗎?
其實在中醫的觀念裡,會造成身體生病的情緒不只有”生氣”,還有其他的幾種情緒,包含”狂喜、憂思、悲傷、恐懼與驚嚇”。現今很多人都在談養身,也很多人在談論身心靈的觀念,但可惜的是很少人用中醫的觀念去談身心靈與養身。絕大部分的人會去談印度阿育吠陀的三脈七輪觀念,或者談印度佛教的輪迴轉世觀念,卻忘記了中醫的本質就是在自我身心靈的成長。
為什麼中醫認為”怒喜憂思悲恐驚”這些情緒會致病?主要是跟大腦的”我執”有很大的關係。在此我舉個例子說明。當一個人的頭腦處心積慮地想要一個東西時,他會陷入憂思致病的情緒,因憂思傷脾,故此時的他會茶不思飯不想的,只專注在如何拿到他想要的。如果經過一段時日,並且千方百計地嘗試過後仍然沒有拿到,他便會轉為憤怒。此時可能對自己生氣,認為自己一無是處,而自甘墮落;也可能對他人生氣,認為都是其他人不幫他或者阻礙了他,所以他才得不到。此時的他會傷到肝,因怒氣傷肝,抑鬱之氣也傷肝。
但如果他真的得到了,他便會陷入狂喜。狂喜在中醫會傷心,對於心氣弱的人,如果突然中了20億的威力彩,他可能會心氣耗散而突然心臟停止跳動。故狂喜是傷身的!但能撐過狂喜的人之後也並非就能一帆風順。因為他需要處心積慮且非常難才拿到手的東西,想必也是許多人會處心積慮想要去爭搶的東西。是故此時的他會擔心別人把這個東西搶走,每天就會陷入恐懼之中。擔心別人會下藥毒死他、擔心別人會設局開車撞他…等等,此時的他連身邊原本最親密的人都可能無法信任。譬諸古代的皇帝,也許他們才自稱”寡人”吧!
而中醫認為恐懼會傷腎,中醫也認為腎火是一個人生存的能量來源,會跟一個人的生存意志有關。因此當一個人整天疑神疑鬼時,他最後可能得到憂鬱症而有自殘的行為。最後如果某天當初費盡千辛萬苦才拿到手的東西被人搶走了,自然會覺得悲痛萬分,而中醫認為悲傷會傷肺。致此可以發現,當一個人的大腦產生了慾望,那他的身體就離不開生病了!因此我漸漸覺得,中醫的核心根本不只是單純的醫術,而是修心。所有的外在醫療行為都還是在治標,真正的治本須由每個人自我的覺知做起。
看到這邊,有人覺得養身太困難而想放棄了嗎?如果會,那是因為你想著一步登天。如同要小一生解二元一次方程式一樣,我不認為有哪個小一生會說:「那個太簡單了,我都會。」但等到小一生上了國中,應該就會有大部分的學生覺得不困難。甚至當他們上了高中,應該所有的學生都會認為那只是個基礎而已吧!
因此養身需要的是循序漸進,而不是妄想一步到位。而在養身的過程中,遇到好的醫師(或者老師)以及個案本身的努力都是必須的。這道理也是跟學生課業的學習一樣,再有天分的學生,如果遇到不會教的老師(但可能該老師是知名權威),那也無法學習與成長。或再會教的老師遇到不想付出的學生,那也一樣沒轍。
因此,對於想一步登天而養身者,我會勸你直接放棄反而好些。你沒看錯,我會勸你放棄養身。有人看到了一個關鍵了嗎?當你的大腦想要養身時,你是不是也陷入了情緒致病的漩渦了?如同庖丁解牛一樣:始解牛之時,所見無非牛者;三年之後,未嘗見全牛也;方今之時,以神遇而不以目視。當你放棄養身的同時,請也放棄世俗的一切觀點,放棄他人對你的看法,放棄自己對禮教的執著,放棄…,那你就會得到養身了。
如果你相信無形的力量勝過有形的力量,那你怎麼可以忽略致病的內因呢?如果你相信你的行為(有形)是由你的大腦(無形)所控制,那你怎麼會反對無形的力量會勝過有形的力量呢?曾有人希望我多寫一些關於中醫的文章,又或有人認為如果名醫沒有寫下中醫的觀念,那中醫將會失傳。但漸漸地,我不擔心中醫失傳的問題,反倒擔心中醫被畫蛇添足了。真正的中醫其實並不會失傳,因為中醫的根本就是與天地合一,中醫的密碼就存在於天地之間。只要把自己融入天地之間,自然就可領會中醫所傳之道了。